山顶上没有计时的工具,他唯一的计时方式是看自己的饥饿程度。
但是因为越来越冷的低温,他的饥饿的程度也很难估计,他吃光了一头羊和一头牛的时候,把骨头堆积起来,温度已经降低的很可怕了。他定时的给地上的主人喂水,并且将熬的温热的汤水给他喂下去。
在这期间他见证了一个重生的奇迹——
论一个烧成尸体的人如何活过来。
这个过程几乎不可思议,再他反复确认这人的皮肤,都在重新的生长,在短时间内,他的消化系统都已经恢复了功能,他能够进食,并且还需要艾斯帮助他排泄。伤口结痂脱落,一层一层。甚至是烧光的头发和眉毛都完整的长了出来。
这个过程漫长却堪称奇迹——如果艾斯知道在两天行程的博尔克斯神殿里,那些烧伤让所有人都疼痛无打愈合的话,他一定会更加觉得这是一个奇迹。
这期间他们没有任何交流,艾斯却安静的遵守着他定下来的规则。
不让篝火熄灭 注意保暖 不去漆黑的地方 保证食物
雪还在下,他用雪水加热保证水的摄入,食物也有现成的,一人吃肉,一人喝汤。
但是这样的生活让艾斯撑不了多久,持续到他开始抵抗不了低温的时候,他整个人浑身都有些无力。新的身体让他无所适从。
在一次的寒冷的夜晚他没忍住睡了过去,就算是寒冷也没有冻醒他,准确来说,他应当是昏睡过去。
他的状态很差,他挣扎在一片漆黑当中,眼皮很沉,并且全身疼痛。
他做了一个梦,梦里依旧是疯狂的大火,烈焰焚烧他的皮肤。那并不是一种很冷的感觉,他只感觉到疼痛,仿佛感官不受自己的控制。
他越来越热,好像听到有人在呼唤他。
接下来又开始冷,再冷热的交替之中,他睡的并不安稳,直到一巴掌狠狠的甩到他脸上,他尖叫着睁看开眼睛。
入眼的是一张精致的脸,眉眼十分艳丽,一头披散开的黑色头发被火光照耀出深紫色的反光,一双暗紫色的玻璃一样的瞳仁死死的盯着他。
他吓得尖叫一声,猛然从地上挣脱出来,才发现自己浑身都是冷汗,他畏畏缩缩的躲远了一点,梦里的剧情他完全不记得了,只记得那种深入骨髓的恐惧感。
“喂,要不是我醒过来的及时,你可能就死了,你就是这种态度对救命恩人?你现在跪下亲吻我的脚背,我就原谅你的无理。”
“你趴在我身上干什么!”艾斯有气无力的问。
“放肆,卑微的奴仆,你要尊称我为伟大的维大人。”他说,“你这鹌鹑一样的脑袋只需要记住我的意志就行了,你的主人是最伟大的真神——”
回应他的是艾斯的一个喷嚏。
然后维一巴掌拍在艾斯的头上,这一巴掌力道不是很重,却拍的艾斯头晕目眩,和他活蹦乱跳的主人对比他这个虚弱的奄奄一息的仆人,仿佛几天之前被烤熟的是他,而不是维。
他的虚弱让维又讽刺的嗤笑一声,但是维并没有嘲笑他太久,毕竟他们两个其实半斤八两,所谓难兄难弟。
“我们需要再去金色玫瑰的地盘,去找我的心。”维坐在火堆旁,随手抓了一把齐腰的长发。
什么叫做去找我的心?
艾斯看他的目光开始诡异起来,跟看鬼片一样的惊悚。
“我是说——维大人,我们就这样去吗?”艾斯礼貌的问。
此时的艾斯还是洛的身体——实际上他并不排斥换身体,尽管他认为自己应该是男人,但是就算是换了一个十五岁的女人的身体,这身体看起来是个女人,实际上干瘪的如同一把骨头,脸上还有一个奴隶印,印着熊男奥尔的家印,这身体暂且不说能不能活着下山,就算活着下山了,这里距离金色玫瑰的神殿还有两天的马程。
而他们没有马。
再说维——别看这傻小子一脸兴致盎然野心勃勃——实际上他连条裤子都没有。
他正在火堆面前遛鸟。
维看起来一点都不怕冷,从他现在什么东西都不穿还能脸不红心不跳这样看来。艾斯有一点羡慕。但是他觉得这样说并不能改变维这个傻孩子的想法。
“我是说——维大人,您看,您可怜的仆人还没有一件合适的衣服,并且我十分的冷,离开这堆火,我可能活不过三个呼吸的时间。”艾斯又往火堆前凑了凑,“而且,主人——您看,我们从这里到神殿……”
他的话被维打断:“那破地方也敢叫神殿?伪神的迷惑已经到这种地步?”
艾斯咽了一口口水,换了一种说法。
“您怎么能在金玫瑰的地盘找到您的心脏呢?您看,我们的敌人如此狡猾,他们一个区区祭祀就能将我们逼到这个地步……”
“你放肆!这种东西我根本不放在眼里!”
“是的是的——是小的无能,不能完成维大人的要求,”艾斯又换了一种说法,委婉但是及其坚定的劝阻,“维大人,不如这样,咱们制定好计划,然后再达到目的,以便我们出奇制胜,让敌人根本想不到,您觉得如何?”
维沉默了一会儿,少年的脸严肃的崩起来,艾斯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,那一瞬间他的神色仿佛沉浸下去,换了一个人一样,但是很快维回过神来,略微赞同的说,“说说你的战略。”
“不知维大人的力量恢复了几成?”艾斯试探性的询问。
维绷着一张脸,认真思考感受了一下,沉默了一会儿,寂静的风声呼呼的吹。半响维才低声回答:“如果我拿回我的心脏,我能有为你重塑身体。”
“那不知维大人现在有什么能力?”艾斯继续试探性的问了一句。
“……我…”维认真的思考了一会,“我目前没有任何力量。”
艾斯:……
所以你企图通过嘴炮和中二来统治世界?
但是至少有一点是正确的,他们确实需要离开这个地方,这里环境险峻,他们不可能一辈子吃死牛死羊过日子。
“我们需要走下山对吗?维大人。”艾斯抱着最后一点期望确认了一下。
“当然,我还没有力量带你去到想去的地方之前,是这样的。”
艾斯:……
“好的,维大人,那您能允许我给自己准备一点在路程上的必用品吗?比如一些让您亲爱的仆人能活着下山的东西——毕竟我们可能要花费一些时间在路上。”
接下来的时间,艾斯处理了最后的半边牛肉,他把牛肉切丁,煮熟之后烘烤干,并且用牛皮包起来,作为路上的干粮。然后他使用剩下的皮给自己以做了一件衣服。太粗糙了,他用剪刀穿孔,树皮编织起来做线,整整编了三四层的袍子,把自己紧紧的束缚住,顺便也给他亲爱的维大人也做了个随便的袍子。
之后,他们就准备出发了。
很快他们证实了这是一个搞笑的想法。
他们并不认识路。
圣山上的浓郁风雪压在这里,仿佛一个盖子,没有一丝光透出来。他们的火把会被风吹灭,没有足够的燃料支撑他们行走真么久。他们徘徊了很久才走出祭台附近五百米不到,最后以艾斯的身体支撑不住落幕。
维大人倒是没什么问题,他的身体好得很,看起来也不怎么怕冷的亚子。
之后他们的行为方式逐渐以艾斯的想法为准,毕竟这个维大人看起来也不大聪明的亚子,艾斯决定一下山就马上分道扬镳,他才不想再回到那个神殿里面去。这想法不亚于自杀。尤其是这个维看起来就是个拖油瓶的样子。
之后他们采取的方法是做记号并且沿着直线寻找下山的路,如果累了就停下来歇息,他们准备的肉大概走到一半就吃完了,之后的半截路完全是靠旁边的树根以及不知名的果子度过的。维能区别出什么东西能吃,什么东西不能,这倒是让人惊讶。
艾斯并不知道他们走了多久,但是好歹历尽千辛万苦,他们顺着路下了山。
随着下山的行程逐渐的深入,温度好像有所回温,艾斯也不再那么冷,他们回到山脚的时候,温度虽然低,但是却可以忍受了——也有可能是艾斯冻习惯了。
“这里,有过火。”维在山脚下转悠了一圈,站在一个地方说道。
艾斯跟他过来,看着他脚下的一块雪地,觉得这孩子又要整什么幺蛾子。
“维大人,时候也不早了,不如咱们快点赶路?”
“我是说,这里有过火——他们带着我的火,被埋在里面。”维这回没有被艾斯牵着鼻子走,他躲了躲脚,“我要把它们挖出来。”
艾斯:??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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